万万没想到,第二天我就得主动去找蕾亚。
她的住处不难打听,打工女王并非浪得虚名,商店街随便找家店就能问到。
意想不到的是,这家伙居然住在远近有名的高档小区,难不成是个隐形富婆?
站在冰冷的防盗门前,我始终难以生出摁下门铃的觉悟。
普通来说,以“你给我等着”做退场宣言的反派再过不久就会在主角周围出现。我已经从上午等到下午,下午等到下班时间,某人仍旧没有出现。只能认定这家伙作为反派也是不合格的。
话虽如此,主动去找反派商谈的主角也很丢人。
昨天才那么坚定的表示了不屑一顾,今天就上门求人什么的......
想开点吧。我是那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吗?快想起原本的自己。我可是不论发生什么都能在角落不动声色的冷面杀神。经常被班上的人说“不合群”、“很没劲”的谁?不错,正是在下。扑克脸是我修得的绝技,这些评价都是对我技艺娴熟的赞赏。
更何况,这次不光是为我自己。
门铃——我与它宛如决斗的武士,视线在空中交锋。
——我要出招了。
——放马过来!
我按。
“痛!”
指尖被针刺般,疼痛瞬间传遍全身。
一股脱力的麻痹感。
漏电了?
鸡皮疙瘩竖起全身。门铃兄,这是你的招数?
“咔”,门开了。
乱糟糟的头发下露出一只半睁的眼。
“哼。”
对我诡异一笑后,便作势拉门关上。
“你干嘛?”我赶紧抓住门把,脚卡住门缝。
“想来看下是哪个蠢蛋被电了,原来是你这蠢蛋。”
“果然是门铃上动了手脚,为什么要做这种事?”
“还不是因为除了推销员根本没人找我!但凡能有个帅哥......”
“行了,我知道你心理变态的原因了,把门打开啊!”
“下次在门把也通上电流算了。”
“你要把家改造成密室逃脱吗?”
一阵角力后,我再次明白这个女人的臂力不容小觑。
“行了,我们谈谈吧,昨天你的那个提议,我想再了解一下。”
“在那之前你不是还有其他事该做吗?”
“提醒你该梳头了?”
“给我道歉啊!臭小子!”
卡在门缝的脚惨遭践踏。
“昨天想了一晚上我都没想明白,我是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?我是闲得没事做了想帮下你小子,你居然赶我走。可恶,一想起来就又想抽烟了。”
门缝打开些,一只手伸了出来。
“有烟没?”
我怎么会有啊,“我只能提醒你吸烟有害健康。”
“烟都不抽吗?真不够爷们。”
“我才是想说,连我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,你根本不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爷们。”
“哦?说说看?”
“虽然我不在乎气氛,但不代表我读不懂气氛。那个时候,你接下来就要说我妹妹的坏话了吧?我不说背后说人闲言碎语有什么不好,我只是不想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我妹妹。”
满是倦色的眼睛隔着门缝盯了我一阵,“神经病。”
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?自我感动得不行?”蕾亚捋起垂到额前的乱发,“女人这种东西啊,越是在在意的人面前就越无法表露真心。这都不知道,幼稚的臭小鬼。”
来自门对面的力量消失了,我试探着拉开了门。
蕾亚懒散地靠在门边,“所以,今天又是怎么了?少年在一夜长成了大人?”
“别说得我像失去了贞操一样。”
“果然是不懂女人的死童贞。”
“少把你污秽的价值观套用在我身上。”
“真是嘴硬啊。”
思考着蕾亚的话,心里确实对她生出歉意,她有说对的地方,但我还是不打算放弃我的坚持。
“妹妹的事我还是打算等她开口,今天主要是为了诅咒的事。”
蕾亚的表情认真了些,“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了?”
我换了口气。
“我被炒了。”
*
原本的计划是敲门,对话,获得关键信息,结束对话走人,按照任务指引前往下一个地点。
被请进门是没想到的,听着浴室的水声,独自在客厅等待更是计划之外。
这个女人是有多随便啊——倒不是指她随便让男人进门,再扔下一句我去醒醒酒就进了浴室这件事,毕竟我从来都是个值得信任的人,邻居太婆也经常说“隔壁那小伙一看就是个老实人,我家孙子最爱连他家WiFi”,蕾亚对我不设防也是理所当然。
说她随便主要是客厅这一片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狼藉。
插满烟头的烟灰缸宛如某种表现主义风格的盆栽,啤酒罐或倒或立散落在茶几脚、沙发边等角落,就好像平地生长的生物族群,歪斜的茶几堆得满满当当,随时可能崩塌的危险构造让人不敢一碰,沙发同样被不可思议的组合占据,甚至能见到裤袜和短裙中间夹着袋装薯片的新型诡雷。
空气中弥漫着烟和酒的混合,窗帘拉得严实,房间感觉不到一点通风。大概这间屋子的主人从没考虑过长命百岁之类的事。
这就是20来岁独居女性的居所吗?我大受震惊。
根本不敢移动一步,我就这么如装饰板一般站在客厅等待女主人的洗浴结束。
“啊,舒服舒服,终于活过来了~”
终于出来了,但是——
“你倒是把衣服穿好啊!”
虽不至于全果,但这个人只裹了条浴巾,白花花的胸脯和大腿都让人视线摇晃得厉害。
“我衣服不都在外面吗?”
“洗之前就拿进去啊!”
“真麻烦,我平时洗完就直接出来的。”
“你一个人随便怎么都可以。”
“水都不用擦。”
“还是要擦干的啊,会着凉啊!”
“可恶,被一个童贞臭小鬼关心了。”
“谁也没在关心你,快点把衣服穿上啊!”
“哈~”长长地一口呼气,蕾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。
“洗完澡果然就想来罐冰啤酒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习惯,蕾亚一坐下就翘起二郎腿,伸懒腰一般地向后仰起身子。
不可直视的区域大量激增,我只能果断移开视线。
“你是要进入喝醉再醒酒的死循环吗?”
半秒没有声音。
“小子~”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,语气带有明显的戏谑,“开始心不在焉了吗?”
“嗯?什么话题?”
“没有领教过吧,这就是成熟女人的魅力哦。”
“哦?有吗?我倒是觉得成熟女性至少能把屋子收拾干净。”
“还在嘴硬,不是连看都不敢看我吗?怎么样,想见识一下吗?这可是安安没有的完美身材~我现在心情正好,有的人要是说一声‘蕾亚大人,昨天真是对不起,下次不敢了’,我说不定还会再给点福利大发送~”
正对沙发的液晶电视屏幕上,恰好能看到她的倒影。
等等,为什么要伸腿过来?
我下意识地朝旁边躲开。
落空的腿在空中僵直。
“呃!”
某位女士沉闷的悲鸣。
抽筋了?我悄悄瞥向那边。
“为什么会在这里......这不全成渣了吗?!你为什么要藏在这里?我珍贵的血眼宝宝联名款限定薯片啊!”
原来是踩雷了。
话说血眼宝宝是个什么?
怎么也想不到,事情发展到最后,居然是我在安慰这个自取灭亡的女人。
“别哭了,只是碎了点,又不是不能吃。”
“这还是个鬼的薯片啊?香香脆脆边吃边掉渣才是薯片的灵魂啊!”
“还是很香的,”咀嚼咀嚼,“一次吃一大口也是脆脆的。”
“谁准你吃我薯片了!”
被不讲理的家伙抢了回去。
“呜呜......”腮帮子塞得鼓鼓的,女士边嚼边发出哭腔。
“又怎么了?”
“想起以前用方便面调料包下饭的日子了。”
“你的饮食搭配真是别具一格。”
“那是穷得只能吃调料包了啊!”
“是,是。”
把地上捡的外套给她披上后,我好心地说道:
“还是喝点水吧,别噎着。”
“就是要喉咙也感受到味道,这种爽感你不懂!”
“你说是就是吧。”
我已经放弃吐槽了。
“咕——呜呜、呜呜!”
干嘛对我鼓眼珠?
哦,原来是噎到了。
我叹了口气,开始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家给家的主人找水。
“冰箱里发现的半瓶纯净水,大概能喝。”
递过去就被反手扔了回来,眼睛鼓鼓的女主人指着电视柜下的罐装啤酒。
“那不是离你更近吗?”
“呜呜呜!”
我看了看手中的纯净水瓶,又看了看玄关方向,思考我干嘛要来这里服侍这个残念女人。
算了,毕竟是有求于人。
“哈!活过来了!”
今天已经听第二遍了,话说你的生命活动真的就只是在喝酒和醒酒的循环往复吗?
“哈哈,极乐极乐~”
“这就是你的濒死体验吗,见识到了。”
“主要是看到某个臭小鬼吃瘪,当然开心。”
“从刚才起不就只有某个人自己在吃瘪吗?”
“被我的演技骗了吧?”
“已经成渣的薯片就全部倒掉吧。”
“赶紧放了人质,你这个卑鄙小人!”
再进一步戳穿这个女人的谎言感觉会没完没了,我还是放下了薯片。
“现在我们的胜负是一比一平,昨天晚上的无礼我就不追究了。”
蕾亚给我递来罐啤酒,我摆手表示拒绝。
“所以说小鬼,真没劲。”
“谢谢,经常被这么说。”
“啧。”
一口薯片一口啤酒,我眼睁睁盯着掉进沙发缝隙的薯片渣。
“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说了,我一般酒后都会畅所欲言。”
“现在到量了吗?”
“再喝两口我可能就不知道会说什么了。”
“酒量好差......”
回归正题,之所以我会拉下脸面来找蕾亚,是因为事情已经迫在眉睫。
我那个便利店打工的废材前辈,在前一日说出要去寻找真正的“老婆”后便真的消失了。
当然,我一点也不关心他,他的去向他是否尚在人世都不值得我耗费时间考虑。
然而以这件事为起因,我遭受了意想不到的无妄之灾。
“那位前辈有个合租的室友,室友发现前辈留下疑似遗书的字迹便行踪不明,于是报了警。现在不只是有警察在调查,有的媒体也听闻了风声。我今天一整天几乎都在被问话。”
“......”
“莫西莫西?”
“有渣子掉到浴巾里了......没事,我在听,你继续。”
又开始做出不雅动作了,这个人真的有身为女性的自觉吗?
“下午的时候店长找到我,告诉我因为我被怀疑是导致前辈失踪的原因,迫于无奈只能解雇我。”
“嗝!”
“Hello?”
“呃,稍微有点上头。不过我听着的,嗯,所以为什么老鸨要怀疑你?你背着她接客了?”
“老鸨是哪儿来的啊?是店长!我们是正规的便利店,我也不接客!你刚才听的是宇宙电波吗?”
“废话少说,赶紧告诉我原因,别逼我来硬的!”
完了,这人完全醉了。
“店长给我说的原因是职场霸凌,店里的监控拍到前辈趴在我面前哭的画面,虽然我一再解释是前辈在和我开玩笑,可问题是前辈哭得真的很有感染力......”
那个画面,我今天作为旁观者再看时也险些为之动容。
“监控吗?我懂!监控这东西一定是外星人发明来毁灭人类的!下次再欺负人的时候记得找没监控的地方。”
我没有欺负过谁——好吧,只是用我有可爱妹妹这一事实让他稍微对现实产生了点绝望,谁也想不到他会真的就此失踪。
“其实,这个时候我还没联想到诅咒这方面。”
“呼......”
“但后面发生的事让我感觉到了不合常理的诡异。”
“呼......”
“我的店长,45岁患高血压,对香蕉极度过敏,即使是闻到香蕉味都会全身起红疹。这样的他,今天居然在跟我谈话的时候,从口袋里摸出了香蕉味口香糖。他平时根本不可能随身携带这样的东西,更不用说放进嘴里吃掉。我怀疑,他根本不是店长,是被某种东西附身了。”
“嘿嘿,过来嘛,别害羞......嘿嘿嘿......”
“还有一个证据,我在自己检查监控录像时,发现昨天的录像本该结束之后居然还多了一段。画面很模糊,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影子,背景全是杂音勉强能听到间断的笑声。我反复听了几遍,总算在里面听见‘乌鸦’、‘黑猫’和‘魔女’。刚好我今天出门就遇到了乌鸦和黑猫,我怀疑这是在预示什么。”
“呼......”
“最后,也是最关键的证据。”再回想这件事,我揉起了发疼的额头,“我居然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......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......那个人,绝对是被附身了,只有这一个解释......”
只能承认了,我真的是被诅咒缠上了。
“你在听吗?打工女王蕾亚小姐?”
算了,叫这个名字的女人已经瘫倒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我应该知道的。不,我早就知道。
这都是诅咒,诅咒在阻拦我寻找真相。
“我干嘛变得跟妹妹一样了......”
拍了拍脸,我把蕾亚捏在手里的啤酒罐找空地放好,去她同样脏乱的卧室抱了被子给她盖上。
“我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?”
找到张便签纸,正面写下“我等着的”,背后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,再将便签压在啤酒罐下。做完之后,我再看了眼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的女人。
小时候,似乎也有做过类似的事。
像是做了不错的梦,蕾亚的唇角微微扬起。
“血眼宝宝......”
“呃。”
所以那到底是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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